【盾冬】Can’t Make You Love Me（上篇·HE）
巴基在宿醉过后发现他拒绝了史蒂夫的表白，如果可以重新选择，他还是会拒绝他最好的朋友。
让自己最好的朋友失望是什么感受？
就好像在你的生日聚会上，唯一没出现的就是你最好的朋友，你会感到失落、苦恼、忧伤，如果你最好的朋友确实在乎你，他会深深自责。现在的巴基就很自责，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，因为在上个星期六，他拒绝了史蒂夫的告白，第二天，史蒂夫就搭着飞机离开了那个他们最熟悉的布鲁克林。而那趟航班的机票就塞在巴基的口袋，巴基没有用掉它。
一周就这么过去了。
巴基没想过史蒂夫会向他告白。
他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他们有别人听不懂的笑话和谜语，有在对方说话之前就明白对方意思的能力，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，一个表情，一个微笑。他们可以聊一整天，也可以把语言变成无用的东西。
阁楼装着他们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回忆，相册，玩具，数不清的纸条……巴基在酒醒过后沉默地翻开了他们的相册，那个豆芽菜史蒂夫脸上总是带着略为腼腆的笑容，实际上他一点都不喜欢拍照，巴基总是缠着他拍照，那个时候摄影可是巴基的兴趣之一。这不公平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可现在巴基想念史蒂夫的时候，只能翻开他们的相册。
他们的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？
一周前
“让我们一起举杯庆祝史蒂夫升职加薪……”巴基红着脸，站得不是很稳，酒杯里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洒出来，他把酒杯对着他身边的史蒂夫，在他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史蒂夫按住了他的手，“别喝了，巴基，你醉了。”
“别理他，巴基，我们不醉不归……”山姆也醉得不轻，胡乱地比划着。
他们几个平时玩得来的老伙计早就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了，只有史蒂夫保持清醒，即使他是今天晚上的主角。史蒂夫今年才二十六岁，可他已经凭借过人的业绩和能力挣到了地区主管的位置，明天中午他就要飞到华盛顿，继续他的职业生涯。得知史蒂夫升职的消息，巴基立刻组织了这次欢送会，其实主要的内容就是泡酒吧，喝酒，讲讲笑话和祝福，然后等着史蒂夫把喝醉的人一个个送回家。
他们不知道的是，史蒂夫得知自己升职之时并不感到高兴，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不想离开布鲁克林，不想离开母亲，不想离开巴基。那位爱才惜才的上司耐着性子劝史蒂夫，说什么年轻人就该为事业打拼，目光要放得长远一点。史蒂夫愣愣地听着，最终还是答应了。只是五年时间而已，不算长。他跟巴基一起度过的二十年还不是一下子就过去了。
史蒂夫神色复杂地看着半倚靠在他身上的巴基，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沾着酒滴的唇角，有些情愫就再也抑制不住了。他拉起巴基，后者咕哝了一声，没有反抗，任由着史蒂把他带出酒吧，塞进一个昏暗的巷子。
突然吹来的冷风让巴基清醒了不少，他揉了揉眼睛，看到史蒂夫后又开始傻笑。
“噢，史蒂夫，我还没有那么醉呢，我不需要你带我出来……醒酒。”
“巴基，我需要和你说一些事。”
“不用你说，我会好好照顾莎拉的。放心吧……”
香醇的酒香随着巴基的嘴唇一张一合散发出来，史蒂夫早就醉了，他扳过巴基的肩膀，一字一顿地说：“巴基，我喜欢你，跟我一起去华盛顿吧。”
“我也喜欢你，史蒂夫，可是我必须要留在这里，我有份工作，记得吗……”巴基说着，自顾自地抱住了史蒂夫，把脑袋埋在史蒂夫的颈窝，“我也舍不得你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史蒂夫。”
“巴基……”
“你听我说，我真的为你高兴，你那么有能力，你值得这一切。”
“我不想去华盛顿，不想一个人过去。”
巴基把史蒂夫抱得更紧了，“嘘…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你会遇到新的朋友，搞不好还会有一个女孩……你会过得很快乐，而我……我每个月都去看你，好不好？”
“我是个懦夫，巴基，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爱着你，我怕你会离我而去。”
巴基笑着放开史蒂夫，“你在说什么傻话呢，我也爱你，你绝对不会失去我的……”
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。史蒂夫紧紧搂着巴基的腰，因为担心巴基挣脱还特意抓住他的手腕，巴基并没有挣脱，他只是变得僵硬，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。当史蒂夫的舌尖触碰到巴基的牙床并与巴基的舌头纠缠的时候，他几乎失去了理智。史蒂夫最终还是放开了巴基。他用指腹轻轻摩擦巴基的唇，“你现在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吗，巴基？”
巴基睁大了眼睛，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，那一刻他彻底清醒了。他的心脏跳得很快，几乎要从他的胸口飞出来。
史蒂夫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机票，“我买了你的机票，如果你不想去，我可以留下来。”
“我该怎么做？”
“拒绝我或者接受我。”
“我不会跟你走的，史蒂夫，可你必须走，那是你的事业，你不能为了我留下来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能？你没听到吗，巴基，我爱你。”
巴基从没见过那样的史蒂夫，他慌了，他开始挣脱史蒂夫的手，“不，这太突然了，我……”
“你不爱我吗，巴基？”
巴基感到无法呼吸，他想要逃出这个巷子，回到现实世界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，他的脑子一团糟。巴基喜欢他的工作，对于史蒂夫说的一切他都毫无准备，他毫无头绪。
“听着，史蒂夫，你明天必须走，我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好吗……我现在头很疼。”
史蒂夫沉默着放开了巴基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史蒂夫……”
“不用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你的答案，我已经知道了。”
巴基最喜欢的蓝眼睛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，巴基感到自己正在坠落，他抓住史蒂夫的大衣袖口，“对不起，史蒂夫，我让你失望了……如果我也爱你，我是说，如果我对你的爱是那种……我会知道的……我不想失去你，史蒂夫……我……”
不知道是急了还是太难过了，巴基的眼里居然有了眼泪，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为了什么，可失去史蒂夫的恐惧正在一点点把他掏空。
看到巴基那么难过的史蒂夫心里更不好受，他抱住巴基，揉了揉巴基的脑袋，装作没事的样子，“你不会失去我的，巴基。我并不是想让你难过，我只想看到你快乐，然后希望是我让你快乐而已……”
巴基在黑暗中望着单调无趣的天花板，祈祷着身下的床垫能够把他吃掉，这样他就不用再继续想着史蒂夫还有他残忍拒绝史蒂夫的整个过程。没错，巴基记得清清楚楚，他记得史蒂夫抱着他的力度，记得史蒂夫吻他的时候闭上了眼睛，记得史蒂夫带着的须后水气味，记得当他选择拒绝时看到的暗淡的蓝眼睛，记得他最好的朋友失落的表情，记得史蒂夫如何带着微笑跟他道别。
他明明醉得不轻，早该把这些细节忘得一干二净，然后在第二天给史蒂夫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安全到达华盛顿。可结果是他就记得清清楚楚，第二天问山姆有没有史蒂夫的消息。
这不公平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他是史蒂夫最好的朋友。
那么史蒂夫现在过得怎么样呢……巴基后悔没有好好教史蒂夫怎么使用社交网络，这样他还能知道史蒂夫的消息。他不能再继续问山姆或者其他人了，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他和史蒂夫不再是最好的朋友，他拒绝承认这点。
整整七天，他们断了联系。
巴基强制自己的闭上眼，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，先睡一觉。他比平时提早了两个小时躺到床上，祈祷失眠两个小时后能够在凌晨睡着。巴基睡不着的时候会想着史蒂夫，睡着的时候会梦到史蒂夫，梦的内容大多是他们的回忆或者他们一般会做的事情，除了有一天晚上巴基梦到史蒂夫亲吻他，那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醒来后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个梦。
他清楚地记得史蒂夫吻了他。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史蒂夫？
老实说史蒂夫的吻技很糟糕，巴基不得不怀疑那是他的初吻。史蒂夫毫无技巧，只是温柔又粗暴地亲吻他的双唇，紧紧搂着他，没有留下一点空间，要知道情侣初吻的时候一般会保持安全距离，距离是慢慢缩短的，可史蒂夫急切地把距离抛到脑后。
他们确实没有保持过距离。巴基还记得他们的少年时代，史蒂夫的身体并不好，经常生病，他妈妈不让他出去玩，可史蒂夫并不喜欢待在家里。巴基会在莎拉睡觉之后用小石子敲响史蒂夫的窗，那是他们的暗号，然后史蒂夫会悄悄溜出来。巴基可不敢带着史蒂夫到处乱跑，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他们家的花园和附近的公园度过，他爬树，史蒂夫收集他从树上摘下来的东西。如果树上有鸟巢，史蒂夫会执意爬上去。他们累的时候会躺在草地上，面对着面，有时候巴基也会把史蒂夫的大腿当成枕头。他们从没想过保持什么距离。
手机发出的光照到巴基的脸上，他看了看时间，晚上十一点。今晚的巴基大概无法入眠，因为明天就是一个属于他们的纪念日，那是个很傻的故事，巴基还记得他宣布这个纪念日的时候史蒂夫脸上的表情，可史蒂夫陪他庆祝，一年又一年。
他真的很想史蒂夫，想知道他在那边安顿下来没有，有没有交到新朋友，有没有想起他。巴基多想再听听史蒂夫的声音。
史蒂夫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。
他毁了他和巴基的友谊，那段本来可以延续一辈子的友谊。或许是他想要的太多，太贪心，他把巴基吓跑了。
他疯了，他一定是疯了。否则他不会在看到巴基和别的女孩调情的时候那么生气，否则他不会天天梦到巴基，否则他不会强吻巴基。
或许他不该踏出那一步。他越了界，理应受到惩罚，可巴基差点哭了，巴基没错做什么，巴基只是不爱他而已。他不能强迫巴基去爱他，巴基也不能强迫自己去回应那份他不想要的爱意。巴基是他最珍视的人。
酒杯里还有残留的威士忌。
史蒂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，为什么没有勇气打电话给巴基，他早该告诉巴基他安顿好了，他不该让巴基担心。山姆提到巴基询问他关于华盛顿的事，不知情的山姆奇怪为什么巴基要问他这个问题，史蒂夫只好解释说巴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没办法接听。
他要怎么接听巴基的电话，如果巴基根本没有打给他。
他要怎么让巴基爱上他，如果巴基不爱他。
巴基知道他在逃避，逃避那个七天前史蒂夫就问过他的问题。
他爱史蒂夫吗？他是不是能够按照史蒂夫期望的方式爱他？
巴基逃避这个问题，于是更多的问题冒了出来。
史蒂夫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？史蒂夫看着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受？史蒂夫为什么从来都不说？史蒂夫为什么不坚持一下，就像他平时那样？再多几个吻，巴基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，他或许会投降，然后告诉史蒂夫他赢了。史蒂夫曾经是一个倔得连他都不直达该拿他怎么办的人，那么史蒂夫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？
将近十二点。巴基没有丝毫的睡意，他把暖气关掉，把头塞进被子里。他应该打电话，他应该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给史蒂夫打电话，那是属于他们的节目。
越是紧闭着眼，巴基看得越清楚，他看见自己的心跳得很缓慢。他想打电话给史蒂夫，想问史蒂夫一切会不会好起来，他们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亲密，他想听到史蒂夫的声音，即使史蒂夫不过是在骗他也好。即使转到语音信箱也好，那样他也可以听到史蒂夫的声音。
再也坚持不住，巴基拨打了史蒂夫的号码。接听的过程中，每过去一秒钟，每听到一个音调，他的心跳都会变快，在他的心脏跳出来之前，史蒂夫接听了电话。
“……巴基？”
史蒂夫似乎喝醉了，这个认知让巴基忍不住皱眉。
“史蒂夫，是我，你在华盛顿还好吗？”
“挺好的……”
“我们还好吗？”
长时间的沉默。
巴基大气都不敢喘，他不想听到史蒂夫接下来要说的话了，他不该这么问。
“……抱歉，巴基，我头有点晕，没听清楚。”
“谢天谢地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没事，你在你的公寓吗？”
“当然，我还能去那里呢……”
“好的，你待在你的公寓，哪里都不要去。”
“你怎么还不睡？”
“我这就睡了，你也早点睡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晚安，史蒂夫。”
“晚安，巴基。”
巴基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把衣服穿好了。
他查了查飞机票，没有适合的航班，火车已经停运，也来不及买巴士的票——该死的，他明明可以直接开车过去。
巴基匆匆忙忙从冰箱里拿出可以吃的食物，本想要放到微波炉热一下，可他实在等不了。他把食物扔到一边，拿起车钥匙，没有拿多余的东西，走出了家门。他即将开车去华盛顿，三百六十多公里的距离，三个多小时的车程，这很值得，他要当面告诉史蒂夫他的答案。
引擎被启动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响声，巴基的心跳与之呼应。如果说刚才那个电话让巴基明白了什么，那就是，他想要陪在史蒂夫身边，想要每天听史蒂夫说话，想要每天都可以感受史蒂夫的呼吸，想要每天都可以让史蒂夫快乐。
他需要史蒂夫，他想要史蒂夫。
车窗半开着，冷风灌了进来，但是巴基不需要它们来保持清醒，他只需要它们来冷静一下，他的血液在沸腾，他的身子在燃烧，他几乎感觉到了史蒂夫的吻，那不够温柔又有些粗暴的吻。三个小时后史蒂夫会不会吻遍他的全身？
巴基踩着油门，心跳随着车速的提升而变快，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史蒂夫，里程数在不断增加，巴基知道他离史蒂夫越来越近了。
他之前到底在犹豫什么？他明明一直把史蒂夫放在第一位，对史蒂夫的关心早就超过了。他规划过未来，里面有史蒂夫，里面必须有史蒂夫。
这么想着，巴基全速前进，即使再冷的风也不能阻止他的身体变热。巴基没发现自己早就研究过从布鲁克林到花和华盛顿的路线，他不由得嘲笑了自己。为什么不早点反应过来？
巴基沉浸于即将见到史蒂夫的喜悦，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油量表的示数已经岌岌可危。
油灯亮了起来。
“该死的，别开这种玩笑。”巴基哀嚎。
他最终不得不在特拉华停车。
巴基先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带备用油箱，该死的，他怎么可能带上那种东西。他做事总是马马虎虎的，这种考验耐心和细心的事从来都是史蒂夫在做。
巴基环顾四周，除了昏暗的路灯也没有别的光源。
上帝，别这么对他，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TBC
这篇是 @伯爵藍 北鼻的点梗，希望写出了你期待的千分之一。
晚安~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