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盾冬】Unravel（连载一）
两年来，人类首领史蒂夫·罗杰斯一直在寻找他失踪的未婚夫巴基·巴恩斯。从未间断的搜寻毫无结果，直到新年前夕，他的部下找到了一个和巴基长得一模一样的仿生人。
注：仿生人设定参考英剧真实的人类，也有较多私设。
≮史蒂夫
他在后台听到震耳欲聋的掌声，快速过了一遍演讲稿，把早已破损的纸张小心收进上衣口袋中。杂乱无章的鼓掌很快被统一而有力的欢呼取代，人们在欢呼他的名字，一声比一声更为坚定嘹亮，他们在期待着首领的新年致辞。
演讲对他而言并不新奇，只是今年他需要趁着新年宣布仿生人安全部最新拟定的法规，还要在人们质疑仿生人彻底国/有化是否意味着仿生人即将能够拥有人类意识的同时进行一番安抚。他希望所有人都可以过上一个美好的新年，哪怕有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许可证进入他的房子，对他们的仿生人进行暂时的回收。
人们对仿生人依旧充满戒备，却又已经离不开仿生人的服务。近年来有关仿生人的科研进展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，或者说，超过了人们的接受范围。自从仿生人可能即将拥有人类意识的理论频频占据头条，民众对仿生人持有越来越多的质疑。作为首领，史蒂夫先是立刻成立了仿生人特殊安全部，然后买下了最大的仿生人制造公司海德拉，甚至着手制定可以制约有意识的仿生人的法规，哪怕大部分科学家认为近三十年内仿生人科技还无法突破极限、使仿生人获得人类意识。
“如果我们自己都不无法完全了解人类，怎么可能制造出拥有人类意识的仿生人？人会遗忘、做梦、撒谎，我们要如何教会机器这么做？”
这是皮尔斯，海德拉前首席顾问、仿生人专家在某次直播采访上所说的，他承认这些话不无道理，但他同样清楚仿生人有多危险——他们不会感到疼痛，不会生病，是冰冷的人形机械，甚至只需要一个指令便可以变成人形武器。
他知道仿生人多危险，因为仿生人在两年前劫持了他的未婚夫。那个训练有素的仿生人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重重关卡，直奔巴基的卧室，然后……他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，巴基失踪了，卧室一片狼藉，现场只有一滩蓝色有机液，也就是仿生人的“血液”。
在巴基失踪前，没有任何一起仿生人伤害人类的安全/事故真实发生过，可两年过去了，他依旧忘不掉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，他亲眼所见的一切。
“阁下，他们在等着你。”
主持人谨慎地提醒，他这才发现自己握紧了拳头，估计这副凶狠的模样吓到了主持人。史蒂夫感到抱歉，冲无辜的主持人微微点头，然后扯出一个体面的微笑，在掌声与欢呼中一步一步走到演讲台前。
致辞的后半部分与“新年祝愿”相差甚远，观众席的骚动在他的预料之中，好在算不上最糟糕的情况，史蒂夫熟练地清了清嗓子，准备进入安抚民众情绪的部分。他的战友们总说他的演说能够使人安心，让他们义无反顾地追随他的脚步，但愿这次也能奏效。
当躁动不安的听众渐渐坐好、愿意认真倾听，整个会场的秩序得以恢复，也让接下来的微小混乱显得格外扎眼。
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山姆硬生生闯了进来，那让守在门口的侍卫纷纷按住了枪，山姆举起了双手，不是为了投降，而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。山姆是他最信任的战友，他本不该在意他的闯入，但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说辞就这样生生卡在他的喉咙，他的脑子还转不过来，心脏却先停止了跳动。
山姆不是莽撞无礼的人，唯一的理由是巴基，山姆找到了巴基。
巴基……
他们找到了巴基。
他匆匆给了山姆一个眼神，强压着快要爆发的情绪，继续他的演说，因为他的停顿让现场再次变得混乱，他没有别的办法。
他不记得他回答了多少问题，不记得他是如何走下演讲台，不记得他怎么推开人群奔向山姆，等他回过神，他已经坐在了平稳行驶的车里。
“他在……哪里？”
这个问题令他呼吸困难。
坐在他对面的山姆转了转眼珠，欲言又止。有一瞬间他以为山姆他们找到的不是活生生的巴基，而且一具冰冷的尸体，但山姆还是开了口，在他能够阻止他之前。
“不是‘他’，是……‘它’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队长，”山姆依然习惯这么叫他，大部分情况下山姆的语气总是愉悦的，只不过此刻并不属于大部分情况，“我们找到了一个和巴基长得一模一样的仿生人。”
他睁大了眼睛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“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充电，他的主人不知在什么地方。”
充电？
像每个仿生人那样？
史蒂夫发现他无法想象那个画面，那样的巴基对他来说太过陌生。
“你要……确认一下吗？”
他屏住呼吸，小心接过山姆递来的平板，山姆按下播放键，仅仅是第一个画面他就认出了那张脸，他梦见了无数次的脸庞。
何止是一模一样，那就是他熟悉的巴基。
可那双散发着不自然的光的荧绿眼睛如此空洞，毫无生气。“巴基”面对不断逼近的包围无动于衷，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金属，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。
“它的电量太低，无法自由行动。”
“别说那个词，拜托，别说……”
他剧烈呼吸，仿佛刚刚差点溺水。手中的显示屏刺眼无比，山姆说的“它”刺耳无比，他从天堂狠狠摔回冰冷的地面，清醒令他疼痛。
“好……他、他已经被送到了你的房间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……”
“回去。请皮尔斯立刻过来，我需要问他一些问题。”
山姆皱起眉，面露难色，“可他不在首都。”
“派我的飞机过去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。
他们各怀心事，心里怕是有无数的话想说，可他们选择沉默，因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也只有在不得不说的时候才能说出口。他无法告诉山姆他有多么想念巴基，多么担心巴基已经出了事，多么害怕见到那个长得跟巴基一模一样的仿生人。山姆也不能说出自己的顾虑，当着他的面说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主意，那个仿生人可能是他的敌人特意制造出来的，那个“巴基”很危险。
他何尝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，可他没办法放弃巴基，不管发生了什么，不管过了多久，他没办法放弃巴基。
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希望。
“它、我是说他可能就是两年前绑架巴基的仿生人，”山姆站在由一队警卫重重把守的门前这么对他解释道，“这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。”
“我知道他是仿生人，你不用解释这些。”
话虽如此，可眼看他的书房门口被那么多人把手着，而他们全副武装，只为了防止那个长得与巴基一模一样的仿生人伤害他，史蒂夫只感到一阵反胃。他是有多傻才希望没有人打扰他们，被制约在他书房里的仿生人不是巴基，他们只是面容极其相似罢了。
“其他人知道他在这里吗？”
“没有，除了搜寻队的人，没有人知道。”
史蒂夫点点头，对守在门口的警卫们说了一句辛苦便握住门把手，轻轻一转。
金属发出的细微摩擦声让他屏住了呼吸，他推开门，正式与房间里的仿生人面对面。仿生人被放置在墙边，还未被启动，安宁地闭着双眼，那一瞬间他竟然荒谬地以为……那个仿生人与巴基不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。
他面前的仿生人看起来就像睡着的巴基，只不过更加安静，且毫无生气。他知道只要他用手指轻触仿生人的下颌就可以完成“开机”，他唤醒仿生人，仿生人便会按照程序启动，睁开那双人造的眼睛与他对视。
而这个巴基不会认得他。
深吸一口气，他用指尖小心梳理巴基的头发，把它们一一别到巴基的耳后，同时暗暗感叹着飞速发展的科技，竟可以把机器的表面造得与常人无异。这个巴基不是冰冷的，他有体温；这个巴基也不是生硬的，他的皮肤会随着触碰微微凹陷。他虽是首领，却也是一个落后于科技与时代的人。他对仿生人技术不感兴趣，毕竟已经有好几个部门在负责这个棘手的问题了，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仿生人还是第一次。
巴基喜欢他这么做，这样头发就不会挡住巴基的视线了。他还记得他们刚开始约会的时候，只要能抽出一点时间，哪怕开了一整天的会，他也会放弃稀有的睡眠时间去“打扰”他的巴基。当他的恋人可不是一件美事——又要被过度保护，又要被限制行动，不能公开恋情，甚至可能会被他的敌人绑架……他总想好好补偿巴基，巴基却满不在意，像个天真傻气的孩子一样怀抱希望。
可他终究还是没有保护好巴基。
眼前这个有着巴基容貌的仿生人绝不是无缘无故被制造出来的，这是一场阴谋、一个陷阱、一场骗局，有人想要利用他的软肋，而他们的利益肯定与仿生人息息相关。他最先想到的是皮尔斯，然后用剩下的半个小时列了一张长长的名单，直到山姆打断他。
“队长，皮尔斯来了。”
他并不希望皮尔斯看到这个巴基，可他有太多的疑问，他需要答案。
“请他进来。”
≮巴基
“请您解释一下，为什么海德拉会生产出长得与我的旧识一模一样的仿生人？”
“仿生人的五官皆为随机组合的结果，我可以向阁下保证这点，这不过是巧合。长得相似的自然人本来就不在少数，何况我们的素材库本就由志愿者提供的模型组成。”
“那为什么你们制造的仿生人会独自出现在一间废弃工厂中？”
“它的持有者不在附近吗？”
“……是的。”
电量过低让他进入近乎休眠的状态，但他依然可以清楚地听到房间里发生的对话。他知道那些人是史蒂夫的部下，也知道史蒂夫从未放弃寻找他，他没有反抗，并不是因为电量不足，而是因为他终究为史蒂夫变得软弱。他想要再见见史蒂夫。
他可以计算出这么做的后果会有多么糟糕，他熟悉那间废弃工厂，完全可以逃跑，至少暂时甩掉那些人，可他忘了运算，只能想起那双蓝眼睛。
他时时刻刻想念的蓝眼睛。
“我们需要好好检查它，也许它只是打上了海德拉的标识，并非海德拉所产。请容许我问一个问题，阁下的旧识……是否健在？我们不能排除我们的敌人想要利用这个仿生人取代您的旧识、伺机而动的可能，这样一来它对您来说太过危险，必须尽快销毁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能否信任你，先生。”
“在我看来它的型号是最原始的D版本，投入使用至少六年了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六年？！”
史蒂夫慌乱起来，过快的心跳和呼吸完美地出卖了他。
“是的，目前售出的所有D型号都被回收销毁了，它似乎是一个例外。”
“你怎么证明……他……已经被使用了至少六年？”
“任何熟悉仿生人的工作人员都能看出来，阁下。如果您不相信，请一个您信得过的工程师过来鉴定就好。”
“这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
史蒂夫的心跳远远超过了正常水准，这在他计算出的范围内，而他的中央处理器却拒绝继续分析原因。如果他不能为史蒂夫解决问题，再多的分析或者运算也是无用的，何况……就是那些精准高效的运算让他们陷入今日这个局面。
“如果……他确实是海德拉生产的呢？”
“如果是，请允许我把它带回去销毁。”
“不。”
史蒂夫立刻拒绝了这个提议。他却忍不住回忆起不久前史蒂夫为他梳理乱发，那温柔的手法还是一点没变。
“当然，如果不是凑巧五官相似，我建议阁下把它送到仿生人安全部，那里的技术人员可以查出它的持有者是谁。如果它是敌人派来的间/谍，虽然并没有仿生人被当成间/谍使用的先例，我们也有办法应对。”
“什么办法？”
“修改程序，获取资料，必要的时候进行销毁。”
“不准销毁！”
“阁下，这也许是圈套。作为您的安全顾问，我有必要……”
“夜深了，先生请回吧。”
“它必须留在这里吗？”
“我会找人研究，在结果出来之前，他留在我的居室。”
“请恕我无法理解。”
“我需要通过他找到我的旧识，”史蒂夫重重地叹了口气，心口抽痛，“他不能被销毁。”
“是‘它’，阁下，仿生人只是机器。”
“……你先回去吧，很抱歉那么晚还让你过来。”
“不值一提。好梦，阁下。”
史蒂夫的部下冷淡地回答，然后是一串逐渐减弱的脚步声，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二人。
史蒂夫走近他，慢慢卷起他的上衣。温热的手掌按住他腰侧的充电口，反复确认了很久，史蒂夫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史蒂夫在想什么？是失望、震惊还是恶心？史蒂夫会怎么看他？
“你需要充电，巴基。我还是想要叫你巴基，可以吗？”
十一秒后源源不断的电开始充进他的身体，史蒂夫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需要充电的仿生人。人类的行为总是难以预测，他没想到史蒂夫会亲自为他充电，更没想到史蒂夫的动作会那般轻柔，似乎担心圆形充电头会刮坏他的身体。
那只属于人类的手又一次逼近他的开关，他觉察到史蒂夫的手指在颤抖，忽然很害怕史蒂夫会直接“开启”他。
“你到底是谁制造的？为什么？也许他们说得没错，人类与仿生人的战/争真的开始了。”
“你可以带我找到巴基吗？他还活着吗？”
史蒂夫呼吸越来越急促，似乎哽咽了。那是心碎的征兆——心口抽痛，呼吸困难，力量被抽空，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那种感觉叫心碎。
“我们的婚期都定好了，巴基，你怎么可以丢下我……不，是我没有保护好你，是我没有能力保护我最重要的人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找了你两年，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一般，两年来一点线索都没有。”
“我很想你，每天都在想你……可你到底在哪里？”
史蒂夫最终收回了手。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，程序完全混乱，他想要抓住史蒂夫，不顾一切地留在史蒂夫身边，可他不能。
“我很想你，巴基。不管你在哪里，我都要找到你。”
我也很想你，史蒂夫。
TBC
首领盾↓
仿生人巴基的图片我实在找不到（除了画手画的或者P的），大家可以自行想象一下~
这篇是真实的人类AU，也有较多私设，估计也有很多bug，还请大家多多包涵。和游戏没关系，没玩过所以也不知道游戏里的仿生人是什么情况。本来根据真实的人类的设定应该叫“合成/人”，担心会被屏所以还是用“仿生人”。
☞小科普
